维多利亚中国城:你不知道的前世、今生、趣事 (I)

我 (Bill Liu) 制作了一个关于维多利亚中国城的视频介绍,很多朋友说信息量非常大,这是简化的文字部分。

我来到维多利亚有20年了,很多知识是在我制作这个节目的时候才了解的,非常有趣。

维多利亚有加拿大最古老的唐人街。

它在北美也是第二,仅次于旧金山。

那么华人当初是怎么来到维多利亚的呢?

历史上的进入加拿大的第一批华人,是1788年跟着一个英国人的船队抵达的,当时是为了做皮草生意。他们就在维多利亚这个地方定居了下来,这里就是一个皮草贸易中转的地方。

半个世纪之后,1848年在美国加州发现了金矿,大量的华人从中国赶来“金山”淘金,那时的中国正是太平天国时期,到处是战乱和饥荒。

10年之后的1858年,在BC省的菲沙河(Fraser)下游发现了金子。听到消息的华人,或从加州北上,或者直接从中国横跨太平洋,来到维多利亚。

维多利亚,就成了所有华人进入加拿大的门户。

维多利亚的人口,从300暴增到4000多人,其中三分之一都是华人。随着大量华人的到来,而且华人基本不懂英语,喜欢抱团自己待在一起,这样,加拿大历史上第一个中国城,诞生了。

华人们修建了商店、工厂、剧院、庙宇、餐馆和农场,他们的背后是三个富有的华商,都是从美国旧金山过来的,其中最大的公司是Kwong Lee,拥有很多生意和产业,可以直接跟当时的国营巨无霸Hudson Bay竞争。

Kwong Lee的太太,是进入加拿大的第一个华人女子。

华人来得太多,到1870年代,省政府开始限制华人,华人们被剥夺了选举权,不能在政府任职,不能从事医生、老师、会计师、律师等多种职业。这些限制一直到1958年才恢复过来。

到1880年代,加拿大政府突然开始重新欢迎华人移民,这是因为,要修贯通加拿大的铁路了,需要大量的劳力,来吧。

横跨加拿大的铁路,华人修了最艰难的几段。

铁路修完以后,当时的总理麦当劳,担心中国人来太多了,开始立法限制中国移民的到来。

这就是著名的人头税,Chinese Head Tax。

开始是一人50加元,然后100,然后到1903年时达到500加元,这相当于当时一个普通人2年的工资。

这个人头税,是专门针对中国移民收的,2年工资,而且交得不少。非常糟糕和可耻的一项政策。

人头税并没有起到阻止华人来到加拿大的热情,华人交了钱照样进来。

中国城慢慢发展壮大,到1911年时,占据了6条街,人口3158人,成为加拿大最大的华人聚集地。要知道,当时的温哥华,华人还没有上百;一百年后的2011年,整个维多利亚市区 (downtown) 的人口,也没有3000人。

在顶峰时期,有超过150家商店,2家剧院,1所医院,3所学校,5家庙宇,10家鸦片工厂,完全是一个自给自足的社会。

一群富有的华商,在商店背后修了不少曲径通幽的庭院,如诗如画的拱廊和各种羊肠小径。

这些小街巷四通八达,非常隐蔽,也成为大量的鸦片馆、赌场、窑子等寄居之所。

除了修铁路以外,鸦片进口和加工也是华人的一项主要产业。政府是鼓励鸦片贸易的,可以收大量的税,鸦片是全省出口美国的第三大商品,仅次于煤和皮草。

这是当年的鸦片出口证书。

维多利亚当时是鸦片的加工和分销中心,鸦片从维多利亚进港、加工,不仅卖到美国,也卖到加拿大其它地方。

当时很多老外也抽,这导致了政府的担心,终于在1908年开始立法禁止。加拿大也是世界上最早禁止鸦片的国家之一。

由于当年的排斥华人,华人子女不能进公立学校读书,华人们便自己筹资创办了这个华语中文学校。1909开学的,这个建筑就是当年的建筑。

当年的开学典礼。

1915年的第一批毕业生。

在中文学校街对面的墙上,有这样一幅当年的照片,是一个叫李梦九的华人1905年的全家照,估计照相时穿上了从中国带来的官服。他当时在维多利亚海关及移民局工作,做翻译,那时华人的英文普遍不好,可以想象他当时帮华人做了多少工作。

他还协助成立街对面的这个“中华学堂”,担任名誉校长10多年。

我作为一个读书人,对热心办学的人,非常钦佩。

旁边这条小巷以他的名字命名,就叫“李梦九道”。中国城附近这么多条街,就这一个是以人的名字命名的,可见他的历史地位。

现在,华侨公立学校专教中文,中文学校门口有招生的信息,维多利亚不少华人移民的小孩,包括我一些朋友的小孩,也在这里业余学习中文。

那时不仅有学校,也有庙宇。

全加拿大的第一座华人庙宇,就建在维多利亚中国城,谭公庙。 1876年开光,差不多150年了。

现在这庙早拆了,搬到了旁边这栋楼的最高一层。

这栋楼是当年清朝末期 康有为修的保皇党的总部,为保卫皇帝凑款用的。楼上面现在还画着大清的黄龙旗。 我还专门走上去看了,很窄的楼梯。

这房子一百多年了,历史的厚重感,粉饰外表后,在新时空下还是显得格外陈旧。

说到康有为,当然要说到孙中山。孙中山先生于1911年2月,辛亥革命那一年,访问维多利亚侨社,为了革命筹款。

在街口对面的世纪广场(Centennial Square),可以看到他的全身铜像。这个铜像是2015年设立的,揭幕式上,孙中山先生的孙女还专门从夏威夷赶来参加。

顺便说一句,我在主持维多利亚青少年国际象棋棋协的活动,Victoria Junior Chess,在疫情之前的每个夏天,我们都在这个广场每周搞活动,在革命导师孙先生的注目下,摆上很大的国际象棋棋盘,路人和我们棋协的小朋友随便下棋玩,这可比小朋友在家打游戏好多了啊。

而且维多利亚市政府还给小朋友提供工资补助,这是维多利亚夏天街头文化的一部分,很多小朋友人生赚的第一笔钱,就是这样得来的呢。

说回中国城的历史。

人头税既然阻止不了华人的到来,那干脆不让华人来了。20年代以后,加拿大开始全面排华,Chinese Exclusion Act

1923年后,不让华人来,交钱都不行。

这是加拿大华人史最黑暗的时期。

顺便聊几句,当时的主流社会是非常反对华人的。比如 Emily Murphy,加拿大非常有名的女权运动的领袖,一生都为女人的权利作斗争,被看作是一个加拿大英雄一样的人物,在首都渥太华议会门前还有她的铜像纪念。

她一辈子都反对加拿大的其它族裔,包括华人、黑人、犹太人,她还专门写了一本书,The Black Candle,说加拿大的毒品问题,都是华人的错。最近她的铜像有很多被泼墨,民间给她挂上种族主义的标签。这是她应该得到的。

另外一人跟维多利亚有关,来自英国的作家,Rudyard Kipling,他非常地喜欢维多利亚,又非常地痛恨华人,他书里写的一些东西就跟纳粹差不多了,说华人就应该被灭绝,to be extinguished,这是原话。这跟后来的纳粹对犹太人实际做的已经没有区别了。

难以想像我们的华人前辈们,当时经历的是什么样的环境。我认识维多利亚好几家华人,已经在这里第6、7代了,还是很浓的华人传统,顾家,非常勤奋地工作,非常地认真。

在这样的大环境下,维多利亚的中国城开始萎缩,多数店铺也随之凋零。没有新的华人进来,到了七十年代时候,维多利亚中国城的常住华人人口,只有一百多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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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维多利亚生活、工作近20年,建商经历,看房视觉独到,专注维多利亚地区房地产市场。

Bill Liu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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